磨剪子戗菜刀,是一门快要消失的老行当了。多年以前,“磨剪子戗菜刀”的手艺人走街串巷,或肩扛或推车,时常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磨剪子嘞,戗菜刀——”,那拖着长音的吆喝声在街头巷尾久久回响,深深印在人们的脑海里,经典得令人无法忘怀。
剪子的刃口是陡峭的,用久后是要磨的,而菜刀的刃口是薄而光滑的,所以要用工具铲平削薄。戗,在这里是刮擦的意思,就是用一种特制的工具(过去是钢制的类似于木工的推子,现在是摇动磨刀石了)把菜刀表面铲平。
时代变了,生活变了,生活的工具也变了!制作用材及工艺的改进使现今的剪刀菜刀更加坚固而锋利,街头巷尾已很少见到“磨剪子戗菜刀”手艺人的身影了,那熟悉亲切的“磨剪子嘞,戗菜刀——”的悠长声音也在人们的生活中不知不觉渐渐消失了!
以下是笔者近二十年来随机拍摄的磨剪子戗菜刀手艺人闪现街头的情景,敬请评鉴。
博兴李叔
时间:2008年10月3日
地点: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管仲路
李叔65岁,山东博兴人,来临淄操持这“磨剪子戗菜刀”行当已有二、三十年了。
认识李叔实属偶然。 “磨剪子嘞,戗菜刀——”那是一年前一个春意盎然的早晨,听到这久违的声音,猛然唤起了那沉睡心田的童年记忆,震撼而亲切,只觉一股温情在心中荡漾。然而过后一直为当时未给李叔留影而遗憾。天随人愿,这不,在临淄街头又一次巧遇李叔。
“是照我吗?” “是的,大叔。你还认识我吗?” “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记者。我上电视了吗?”“啊,还没呢。”想起了上一次给大叔录像时的承诺,感到很惭愧。“还没上啊!”李叔略感失望。“大叔,不用喇叭,你吆喝一下,我给你照张相行吗?”“你又不给俺上电视。”大叔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质朴可爱的李叔!
“磨剪子嘞,抢菜刀——”李叔洪亮的声音又一次在临淄街头响起,韵味悠长,夺人心魄。
扛着凳子----推着车子----自行车三轮车驮着----摩托车带着;人工吆喝----录音喇叭播音。时事变幻,时代变迁。“李叔们”渐渐老去,“磨剪子戗菜刀”的吆喝声也渐渐少了。
自足地回眸一笑,李叔向我敞开了他的内心世界——虽不富裕,与世无争,无怨无悔!
要忙生计了,李叔走了。“磨剪子嘞,抢菜刀——”李叔的吆喝声,由近及远,渐渐远去。不知何时再能见到李叔,不知何时再能听到这已很难听到的吆喝声!再见李叔!一路平安!
开朗健谈的刘师傅
时间:2018年8月9日
地点: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淄水路
当在奥林匹克花园早市意外见到一位“磨剪子戗菜刀”的老师傅时,那种惊喜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主动问候老人家后,老师傅非常热情地与我攀谈起来。
老人很健谈 ,自称姓刘,今年73岁,本区淄河店村人。
说起这门手艺,刘师傅打开了话匣子。
他自豪地告诉我,他最早是国营企业“三农”(当年的临淄国营第三农业机械厂)的。
磨剪子戗菜刀手艺在他来说已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
一招一式,干净利落,透着那份自豪和自信,年轻时定是把干活的好手!
谈起自己的技术,刘师傅抿嘴一笑说,咱这技术,没的说,周围这十里八村,你去打听打听,都知道!
当我问道,大叔,你这都一把年纪了,咋还出来干这?刘师傅朝我笑道,现在生活好了,不愁吃不愁穿的,在家闲着闷得慌,会干这玩意儿,出来散散心,活动活动。
刘师傅称打小就喜欢抽烟喝酒,抽了一辈子烟,喝了一辈子酒,至今身体啥毛病没有,并热情地指指他的三轮摩托车一再请我抽支烟,喝点酒。我一看,呵呵,这车架筐里还真是有烟有酒啊!老爷子活的可真够滋润的!
说起手艺的传承,刘师傅一脸的无奈,唉,现在年轻人谁还干这啊!也是,社会在发展在变化,学这还真是用不大着了!
听我与他道别,刘师傅用真挚的眼神看着我一再挽留,再坐会儿,再坐会儿!老人的质朴着实令人感动。祝福你,磨剪子戗菜刀的刘师傅!祝福你,喜欢抽烟喝酒的老爷子!
临淄最后的磨刀人
时间:2022年12月17日
地点: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东高社区
尽管疫情汹涌,但遇到久违的磨刀艺人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禁不住上前聊会儿天拉拉家常。
老人姓崔,七十八了,本区凤凰镇南齐村人。说起干这行的年岁,老人很自豪,五六十年了,就这干了一辈子。
老人说,咱这地方还干这行的没几个了,知道的就还我俩,另一个除了干这,还干着别的,单干这的,只剩自己一个了!我说,大叔,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干吗?他冲我笑笑,只要身体还行,能干一天就干一天。
老人去忙的了,留下的是孤独的渐行渐远的背影,生活不易啊!衷心祝福吧!
南国邂逅
时间:2023年3月1日
地点:海南省三亚市卓达社区
南国休养,某日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磨剪子戗菜刀”的声音,字正腔圆,韵味十足,心中一阵惊喜,海南还有磨刀手艺人?连忙赶到楼下,与师傅攀谈起来。原来师傅还真是纯正的海南人,从电喇叭传出来的“磨剪子戗菜刀”的吆喝声竟是师傅的原声!
未及深谈,师傅还要忙他的事情,那就留下电话留待来日吧。不管怎样,在祖国的南海边疆邂逅磨刀艺人,实属南国之行意外收获!高兴!
时光在流逝,时代在前进,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之中。人们谋生手艺的远去和消失也许并不十分重要,唯蕴含其中的那些精神光辉才是我们真正的宝贵财富,传承下去,弘扬光大,并使其永留人间,唯此为大!
此时,已是深夜,万籁俱静,耳畔仿佛再次回响起那熟悉亲切而渐渐远去的吆喝声:
“磨剪子嘞,戗菜刀……”。
【作者介绍】
王克林,网名林海,籍贯山东安丘,1963年生于淄博临淄,淄博师专中文系毕业。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现任临淄摄影家协会名誉主席、《齐风影韵》编委会主任。先后荣获“山东省首届优秀青年艺术家”“山东省摄影家协会德艺双馨优秀会员”等荣誉称号。是“诗情画意综合摄影艺术”国内创始人。摄影成就收录《淄博文化艺术人才名录》。著有《影像临淄》摄影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