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丹青,一纸折扇。1.6尺的黑色扇面上,密密匝匝有500个罗汉。每个罗汉大约仅2cm高,但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或清秀飘逸,或威武勇猛。或脱俗不凡。这把《五百罗汉图》,出自传承扇艺40年的老工艺师李德顺之手。是他花费一年的心血制作而成。
光前期准备工作,就用了半年时间。先画了数百张草图,再将草图拼接成3张长卷一一进行细化。之后,把长卷上的内容浓缩,画到1.6尺的黑纸扇上。再经过白描、上色、勾线等步骤,又费时半年,才全部完成。这个沥血之作,惊艳了许多收藏爱好者,有台湾和日本人愿意出重金购买,但都被李德顺谢绝了。他说,自己现在已经不需要养家糊口了,不管多少钱,都不会将饱含传统手工艺的扇子卖掉。
李德顺出生于扇艺世家。在家人的熏陶下,从小就学着画扇面、制扇。1979年进入,百年老字号“王星记”扇厂工作。十几年后成为扇厂的法人,带领王星记进入辉煌时期。2000年离开扇厂,自立门户。经过16年的传承和发展,他旗下扇厂的作品,在同行中独树一帜,远销海外。
可李德顺并不满足。前几年为了生计,他的扇厂多生产工序简单的白扇,虽然每把也都是严格按照规定,精益求精,做出来的扇子也十分漂亮,深受现代人喜爱。但在他心里,只有工序较为复杂的黑纸扇,才是地地道道的传统扇子。一把黑纸扇的制作,至少要72道工序,需得几个人合作才能完成。扇骨用广西桂林的棕竹,扇面使用桑皮纸,再用诸暨的柿漆染黑。最难的部分,是在扇面上画画。与白扇的寥寥几笔不同,一笔一笔画出来的黑纸扇,对技术要求十分高。在黑底色上,画五彩缤纷的颜色,敷得厚,粉汁颜料容易脱落;敷得薄了,黑底色就要漏出来。画画的手法,也要根据扇面的起伏,拉高拉低。没有经过长期训练的人,很难娴熟运用。如今会在黑纸扇上画画的人,逐渐减少,会做黑纸扇的人也日渐稀缺。李德顺自觉义不容辞,要担负起,保护黑纸扇传统工艺的重任!
近几年他接连花费心力,除了《五百罗汉图》,还制作出了《群仙祝寿》、《五十六个民族》等多把传世的黑纸扇。《群仙祝寿》曾在2013年的浙江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上,获得“明清居杯”金奖。《五十六个民族》,2014年被浙江省工艺美术行业协会授予金奖。《五百罗汉图》也多次获得金奖,前一段更是被上海大世界基尼斯总部,授以“大世界基尼斯之最”。李德顺被评为非遗传承人。他说服了从事土木工程的儿子,跟自己学习画黑纸扇扇面。也在两所学校里开班授课,教孩子们画扇面,引导他们了解黑纸扇。他想从孩子和成人两方面,把这门技术传承下去。做了四十年的扇子,画过的扇面上万,摸过的扇骨不计其数。从最初的家庭传承,到后来的生计,再到现在肩负的责任。如今已经是,花甲之年的李德顺,与折扇打了大半辈子交道。
但在本该退休享清福的年纪,他心心念念的仍然是:有生之年,尽自己最大努力,多画出几把别人不会画的黑纸扇。
人生一世,总有些坚持,要不畏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