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有无数艰苦惨烈的战役,长津湖战役就是其中一战,有许多淄博子弟兵参加了那次战役。本文介绍的就是三位参加长津湖战役的师团长,他们分别是博山区岳家庄的岳峻、博山镇刘家台村的刘学山、博山镇南博山村的张端胜。长津湖战役距今虽然已快70周年,但他们的英勇事迹永远激励着我们。英雄永在,精神永存。
倘若要问抗美援朝中最为艰难惨烈的是哪次战役,你没准儿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上甘岭。但是,比上甘岭战役更为惨烈更为卓绝的还有一次战役,那就是长津湖之战。
长津湖战役中,中国人民志愿军将士冒着风雪严寒的恶劣天气,在武器装备、战场补给、通讯联络等方面都远远落后于敌方的情况下,怀揣一腔爱国热情和不惧生死的精神,与美国为首的“联军”在长津湖一带展开了一场为期17天的空前生死较量。战况之惨烈,伤亡人数之巨,是抗美援朝诸战役中罕见的。志愿军所表现出来的顽强意志和视死如归的气概惊天地泣鬼神。
长津湖战役距今已快70周年了,有许多淄博的子弟兵参加了那次战役。他们当中有的已长眠在长津湖畔或三千里锦绣山河,有的则在回国后担任军队要职或到地方继续为社会主义建设作贡献,可惜的是,他们或战伤累累或积劳成疾,均已作古,无一人活至今天。他们是可爱的人,我们永远怀念他们。
本文要介绍的就是三位参加长津湖战役的师团长,他们分别是博山区岳家庄的岳峻,博山镇刘家台村的刘学山,还有一位是博山镇南博山村的张端胜。
鲁中健儿跨过鸭绿江
抗美援朝第一次战役于1950年11月5日结束。直到此时,美国军方和政府虽然已知晓中国介入朝鲜战争,但却错误以为中国的目标仅限于保护丰满水电站,入朝中国军队总兵力亦不过三、四万人。因此决定发动“总攻势”,向鸭绿江全线推进。麦克阿瑟以第8集团军在西、第10军在东,对志愿军发起钳型攻势,狂妄叫嚣要在圣诞节前结束朝鲜战争。
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优我劣的战争态势,迫切需要二线部队迅速跟进。于是,作为原定攻台的主力军——第9兵团入朝参战的步伐骤然加快。
第9兵团下辖20军、26军和27军,共15万人,是华野的主力部队。其中26军的第77师则是鲁中部队的中坚力量,除八路军115师特务营(老红军部队)外,其余则是参加徂徕山、黑铁山起义的部队以及各县大队武装。作风泼辣,富有朝气,擅长攻坚,战斗力强,是26军主力师。而刘学山率领的229团和张端胜率领的230团又是77师的英雄团,在八年抗战和三年解放战争中屡立战功,威风八面。
刘学山,1923年出生于博山区博山镇刘家台村,1938年11月入伍,次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中,他历任班长、排长、连政治指导员,曾率部收复蒙阴城,讨伐厉文礼和解放恒梧镇。解放战争期间,他历任营长和团参谋长等,率部参加了解放博山城、安丘城以及开封、潍海、渡江等战役。
张端胜,1916年出生于博山区博山镇南博山村,1939年2月参加八路军抗日纵队第一支队,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春节前,他率尖刀班摸掉莱芜于家河伪据点岗哨,与敌激战1小时,歼灭日军7名和伪军100多名。1948年6月,在解放开封的战斗中,率三营浴血奋战5昼夜,突破小南门,为解放开封立下战功。
作为时任77师副师长的岳峻,更是一位长相温文尔雅,眉眼间显出一股英武之气,屡立功勋的战将。1938年2月参加革命。1939年4月率9名战士夜袭博山县五亩地日军据点,击毙日军17名。1941年春,率二营拔掉莱芜嘶马河敌据点。后来,他担任八纵二十六团团长,解放开封,屡立奇功。1948年3月,八纵改称26军,他又担任77师副师长。
岳峻麾下的77师共有4个团组成,其中229团的前身是八路军山东纵队第4旅第11团,1942年8月调入鲁中军区第3军分区仍为11团。1947年1月编入华野8纵为第23师第67团。1949年2月,67团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6军第77师第229团。入朝前,刘学山担任该团团长。230团的前身是山东军区鲁中警备第2旅第5团。1947年1月编入华野8纵第23师第68团。1949年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6军第77师第230团。入朝前,张端胜为该团团长。这两个团有为数众多的鲁中健儿。
1950年11月上旬,正在山东整训准备攻台的26军突然接到命令,随同第20、27军,立即开拔,浩浩荡荡挺进已天寒地冻的东北,又在冬装、弹药等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怀着“保家卫国”的远大理想,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进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准备与世界装备一流的美国军队进行一场生死未卜的较量。
敌情变化奉命长途跋涉阻截追击逃敌
第9兵团在宋时轮司令员指挥下,昼伏夜行,竟然瞒过了美军的航空侦察兵。15万大军悄然逼近朝鲜江界地区,呈一字排开,形成了一个拱卫之势。
此时,美第10军的军事部署是分兵东西两路北上,东路是美步兵第7师1部和韩军部队进攻新兴里,西路则以美陆战第1师和步兵第7师1部进攻柳潭里。根据敌情,第9兵团安排26军阻击敌东路军即美步兵第7师1部和韩军部队,第20军和第27军的作战任务是切割歼灭敌西路军,也就是美军陆战第一师和美7师第31团的战斗队。
长津湖战役作战命令下达后,从志愿军第9兵团三个军所处的位置看,最靠近长津湖的是位于正面方向的第20军,然后是位于长津湖地区正北面的第27军,而第26军的集结地距离长津湖地区最远,位于第27军东北方向一带。所以,长津湖战役爆发之初,宋时轮司令员便将第26军作为总预备队。
志愿军第9兵团的作战计划是以第20军和第27军分割包围美陆战第一师,拖住不放,然后等到第26军这股生力军加入战场,完成对敌人的歼灭。
11月27日,长津湖地区普降大雪,气温降到零下50度,为朝鲜五十年来的最低记录。志愿军第9兵团的第20军、27军将士冒着严寒对美军陆战1师和步兵7师的第31团级战斗队发起突然进攻。当时,美军还处于一种兵力分散的攻击前进状态,战场最高指挥官狂傲轻敌,一直以为与他们面对的只不过是北朝鲜部队,加上第9兵团的卓越隐蔽开进,陷入困境的美军第31团级战斗队在坚持5天后遭到志愿军全歼,击毙美军第31团指挥官麦克里安上校和继任者赞斯上校,缴获“北极熊”团旗,创造了抗美援朝战争中全歼美军一个整团的纪录。
美军陆战第1师是美国海军陆战队中资历最老、规模最大的一支王牌劲旅,曾参加过二战中的瓜达尔长纳尔岛、格洛斯特岬、贝里琉岛、冲绳岛和仁川、汉城等战役,从无败绩。而且,这支部队在二战结束后曾开赴中国华北进行占领任务,直到1947年9月1日最后一支部队正式撤出中国。不少中高层军官甚至在中国待的时间更长,对中国军队尤其是志愿军的战略战术及战斗意志并不陌生。他们试图解救第31团,但31团已被志愿军团团围住,难以救援。后得知第31团已全军覆没,他们靠自身的警觉,决定迅速突围,从海路撤退。
美陆战1师的意图当即被宋时轮司令员洞悉。他命令第20、27军不惜一切代价层层拦截,又下令第26军迅速驰援,昼夜兼程,堵住美陆战1师的撤退之口,争取全歼这支王牌部队。
接到命令后,77师副师长岳峻亲率229、230团从下碣隅里南下阻截追击,刘学山、张端胜两位团长更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冰雕”英魂让敌人胆寒 博山健儿血染长津湖畔
长津湖战役打得异常残酷,志愿军非战斗减员逐日增多。
志愿军某连奉命在死鹰岭阻击。次日战斗打响后,困守死鹰岭的志愿军官兵却一直未开枪阻击。美陆战1师先头部队吓得不敢贸然行动。后派几个美军悄悄爬上死鹰岭高地侦察,结果大吃一惊:全部官兵一个个身着单薄的夏季军装,持枪俯卧战壕,保持着生前的战斗姿势,仿佛是一群随时准备跃然冲刺的冰雕。
驻真兴里的美陆战1师的一个营为接应其南逃部队,在4架海盗式飞机的掩护下,对黄草岭1081高地发起攻击。奇怪的是,高地上的守军竟然没有还击。于是敌人顺利通过。后我军派出一名参谋前去探查,发现这个连队全都卧倒在冰雪堆起的工事里,一个个手握武器。好多战士的手指还扣在步枪板机上,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在冰天雪地的严寒中,无数志愿军的血肉之躯竟然在原地冻结,成为一幕惊天动地的战争奇观。
高山峻岭也迟滞了志愿军进攻的速度。直线距离只有一公里,但落差却在700多米以上。密集的敌机飞来飞去,一俟发现目标,立即狂轰滥炸,弹药、食物很难送达一线部队手中,志愿军战士吃不上饭,喝不上水,只好用刺刀和血肉对抗敌人的坦克大炮,只能用顽强的意志和无畏生死的精神去弥补装备上的巨大差距。
12月7日,为确保歼灭南窜之敌,岳峻副师长与230团团长张端胜商量对策。
“敌人的飞机对我们威胁最大,想方设法炸掉他们的飞机。”
经过侦察,他们发现了美陆战1师在下碣隅里的飞机场。七连奉命前往,结果因地形对我不利,在敌军猛烈炮火袭击下,七连指战员全部壮烈牺牲,无一生还。
张端胜团长亲率2营对京下里守敌连续发起4次进攻,终因敌空、炮火力过猛,2营伤亡过半。许多战士是在敌人工事前的五六公尺处,手榴弹还握在手中尚未甩出就阵亡了。
此时,堵截南逃之敌的76师连续激战一天一夜,又加寒冷饥饿,部队减员甚大,全师只剩1500人参战,临时组成五个营的战斗部队,终究没能堵住敌人南逃古土水与该部守敌会合。
岳峻副师长毫不犹豫,亲自带领229、230两支疲惫之师勇猛冲上前去。
前进的道路非常崎岖,地形复杂,爬一道山梁又一道山梁。军需供应极端困难。志愿军战士几天几夜连续行军作战,衣着单薄,脚趾被冻掉,手指被冻坏,连枪栓都拉不开。机枪灌上酒精打不响,炮弹填不进因冷缩的迫击炮筒。更关键的是几天吃不上一顿饱饭。好不容易从没人住的朝鲜老乡家里找到点土豆,无钱支付,只好用随身带的物品等抵押。在营地煮怕暴露目标,只得再回朝鲜老乡家里煮,待将煮熟的土豆带回营地时早已成了冰疙瘩。战士们每人一个,放在腋下,暖一下,啃一口。
反观美陆战1师完全是机械化装备,物资供应充足。即使南逃途中,吃得是罐头面包,睡得是鸭绒袋。飞机在头上掩护,坦克在前面开路,有强大的运输车队作战场补充。志愿军将其南逃桥梁炸断,美军马上从日本用运输机运来桥墩和桥梁部件,两天之内就重新架设完毕。
纵使这样,志愿军依然用钢铁意志和顽强的毅力,拼命阻击,勇猛追击,给敌人以有效杀伤。
230团的团政委张锡正(泰安人)因病不能带队冲击。张端胜安慰地说:“放心吧,老伙计,咱们团是华野的英雄团,日本鬼子咱不怕,美国佬咱也不怕!”
此时,230团除1营最后作为团的预备队外,全团能够参战的连同团直机关人员在内,已不足百人。但广大指战员在极端困难和恶劣环境下,斗志依然高昂。
12月8日,230团接受攻击黄草岭1350高地的任务。
张端胜团长告别了岳峻副师长,带领仅剩的70名战士向黄草岭攻击。敌人的一颗炮弹在他身旁爆炸,弹片击中他的左胸部,血流不止,当即昏了过去。警卫员和几个战士立即将他背下战场,终因失血过多而光荣牺牲。他是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牺牲的20名团长之一,年仅34岁。
张端胜团长的牺牲在77师引起了极大地反响,激起了广大指战员对敌人无比的仇恨。岳峻副师长、刘学山团长率领229团和230团余部,奋勇追击,给南逃之敌以有效的打击。但美陆战1师凭借高度机械化的装备,在飞机的掩护下,最终还是从海路侥幸逃走了。
杀红了眼的刘学山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突出重围,心中感到十分沮丧。他气愤而不平地对岳峻说:“副师长,打开封,战淮海,渡长江……虽说都流血牺牲,付出代价,但打得痛快,打得敞亮,打得值!而长津湖这一仗,打得实在憋屈,我们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论军人的战斗意志和不惧生死的精神,志愿军不输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哪怕是一流的部队。我们的战士大多数不是牺牲在与敌人面对面的较量中,而是被严寒冻死,被冰雪冻伤。武器装备与敌人悬殊甚巨,血肉之躯难敌钢铁巨轮,这是我方暴露出来的致命缺陷。
岳峻,这位从博山走出,身经百战的将军,对于未能全歼美陆战1师这支王牌部队亦感痛心疾首,但他对入朝打得这第一仗,思考得却更多、更长远。
“从战争中学习战争,这历来是我们这支人民军队成长的法宝。或许我们从长津湖这一仗中汲取经验教训更为重要。”
是的,长津湖战役中,美国为首的“联军”见识到志愿军的惊人毅力和耐力,志愿军在这一仗中打出了名气,打出了威风。就整体的战争走势而言,长津湖战役在整个战略意义上又扭转了整个朝鲜战场的局势,中国志愿军迫使美军撤至三八线以西,自此,美“联军”再也没有踏过三八线半步。毛泽东主席曾这样评价长津湖战役,是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完成了巨大的战略任务。
博山子弟兵血染长津湖,为祖国争得了荣誉,家乡人民永远怀念他们。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从朝鲜回国后,刘学山先后担任了二十六军77师参谋长、师长、副军长,长期驻守在胶东半岛海防前线。1978年离职休养,1982年4月终因积劳成疾,医治无效去世。岳峻回国后调22军64师任师长,驻舟嵊要塞区。1956年升任22军副军长兼参谋长。后入南京高等军事学院学习,毕业后调任福州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顾问,1981年2月离休,副兵团职。1983年8月因病不幸逝世。